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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泛白,但聲音有著神奇的平緩。他將盛著粥的青玉碗高舉過頭。
深泓專注地凝望他的孩子,沒有接。睿洵抬起眼,微微苦笑著拿起調羹,舀了一匙放入口中,毫不遲疑地嚥了下去。
“你何必呢?”深泓悠悠慨嘆,伸手端來玉碗。素盈心頭一緊,狠心將小人做到底,搶著把那碗粥奪下,交到旁邊宮女手中。東宮夫婦見狀,一個字也沒有說,齊齊深拜,在禁軍的護送下離去。
深泓看了素盈一眼,目光中不知是責備還是玩味。素盈昂然與他對視,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並且大膽地伸手在他唇上一擦,要把那聊若無跡的酒痕也清除乾淨。深泓趁勢抓住她的手,輕聲說:“你心裡也知道,他不是一個敢弒父弒君的人。”
“今日,不是。今夜,誰知?”素盈低低地說:“你刺死素江,是怕他牽扯到不該牽扯的人。可是你的心思,那些人能體會幾分?”
“我殺死他,是不想讓一個瘋子的錯誤變成更多人的浩劫。”深泓的聲音變硬,讓素盈察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她不該用自己的想法附會皇帝的用心。
她無力地喃喃:“我很累。”
深泓像是早已習慣,用前輩的口吻安慰她:“明日起來,你就會忘記這句話。”
空氣中瀰漫的酒香助深泓酣然入睡,素盈卻不敢沉醉。她今夜打定主意不合眼,索性等待天明。但是不消片刻,她渾身痠軟無力,一心只想睡到地老天荒。素盈心想,這次真累了。她靜靜躺了片刻,悚然警覺:皇帝睡得無聲無息。他從不會如此,更不可能在這樣一個夜晚如此安穩。
素盈想翻身看看他,胸中忽然一陣氣血翻湧。那股猛浪瞬間撞入頭顱,她眼前發黑,連喘氣也變得艱難。明明剛才還可以動彈,此刻脖頸之下卻像是注鉛……她費盡力氣想在他耳邊呼喊,可做到的只是頭一偏,重重撞在他的肩上。噝噝呼吸噴在他肩膀,他還是像一尊熟睡的雕像。素盈大口吸氣,期待自己能發出聲音,哪怕只是一句耳語。可惜呼吸也漸漸變成一件奢侈的事。她的感覺越來越麻木,心思越來越模糊。
就這樣無所作為嗎?待明日,宮人來喚他們起身,只發現一對僵硬的屍體?
不!她張開嘴,用盡渾身力氣咬住他的肩膀。
深泓的身子疼得一顫,猝然驚醒。
“啊!”他按住肩頭,身子幾乎是從素盈身旁彈開。他低頭看了看受傷的肩頭,滿臉憤怒和驚詫地看著皇后染血的嘴角。又一次……這大膽的女人又想做什麼?
她的長髮散了半床,凌亂中蒼白的臉龐沾滿淚痕。她像一枝被折下來的花,再不能搖曳生姿,只能含淚望著他。
他忽然明白。
宮女聽到皇帝的驚呼,慌張地湧入內。這一夜她們難免草木皆兵,一見深泓血跡斑斑的肩頭,立刻“哎呀”叫出了聲,旋身向外奔去,邊跑邊叫:“快傳太醫!”
“站住!”深泓大聲喝止,“不要大驚小怪。取一碗熱水來。”
潘公公迅速捧來最大的碗,戰戰兢兢望著他。“我沒事。”深泓說著托住素盈的後腦,說:“把這氈毯拿出去燒掉。”潘公公心中驚駭,立刻遵照他的吩咐捲起氈毯,弓著身子倒退出去。
深泓從玉枕中取出幾片乾澀的葉子嚼碎,和著熱水送素盈吞服。
即使如此,他想,也許她還是會死。對她來說,這些枯葉來得太遲。他又取一粒乾枯的果實塞入她口中,然後輕撫她的臉龐,擦乾所有淚漬,撫下她的眼瞼。
難道這就是他與她戛然而止的時刻?他想,不該。她沒有接素璃的酒,她的一切防備都沒錯。她不該在這時離去。
潘公公帶著潔淨的白布回來,吃驚地看到深泓同剛才一樣敞懷坐在床上,彷彿並沒有感覺寒冷。“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