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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儼然已有些哽咽:「長珩可還有何事相囑?」
思及鄴城之中等待自己凱旋成婚的曹昂,郭瑾終是彎眉笑笑,自懷中掏出自便擬好的訣別之信,「瑾福分淺薄,未能與大公子成婚,還望主公將此信轉交與子修。」
話罷,沉默良久。
就在曹操以為她病痛難耐時,郭瑾的睫毛忽閃幾瞬,驀地出聲道:「若是奉孝問起,主公只說我雲遊四海便好。」
只有這樣,他才會甘心好好生活。
……
數日後,郭瑾被人轉送至陽翟鄉下。
循著記憶踏遍陽翟城外的郊野荒地,十幾年轉瞬即逝,陽翟的風景卻好像從未變過,只除了比原來荒涼一些。
郭瑾走得極慢,累得狠了,便扶著滿是霜色的高樹歇腳坐坐。就這樣走走停停,終是發現那座熟悉到心坎裡的舊宅。
從院門到石案,從庭中的高大海棠到後院堆滿灰塵的破舊犁車,一切都好像停留在北上雒陽之前的那一夜,就這樣靜悄悄封存了十餘年的記憶。
郭瑾再次繞回前院時,一抬頭,正巧瞧見一位身形瘦高的樸質青年。見到她的瞬間,青年成功愣怔在原地,似乎不可置信一般,抬起的手指都已有些抖動發顫,「瑾……瑾公子?」
原來竟是文奕?
郭瑾突然心頭一哽,兩人攜手落座於庭中石案兩側,細細講述著這些年的時過境遷。原來文奕早已娶妻生子,只不過顧念舊主恩情,這才每當閒來無事時便為郭嘉清掃整理院落,照看瓜果農桑。
自然還有那隻嘴欠十足的鸚鵡。
鸚鵡它丫也太長壽了吧!郭瑾忿然鎖眉,一時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文奕看出她身體有恙,卻不敢追問緣由,以及嘉公子如今過得可好?有沒有那麼一絲的空隙想過自己,以及這個不算完美的故居?
思及自己病症特殊,郭瑾堅決辭謝了文奕囑託妻子前來照看的好意,只每日倚在院中的海棠樹下,品茶下棋,抑或沉思不語。
再漸漸的,郭瑾開始臥床不起。
感受到自己生命將逝,最後的清醒時分,郭瑾的腦中閃過無數鮮活的畫面,有初入三國的迷茫,有摸爬滾打的韌性,有揚名立萬的高光,也有一朝跌落的昏沉。
時至此刻,她突然就看清了自己糾結許久的事實。
對她而言,荀彧是年少懵懂的歡喜,曹昂是困境無助的微光,郭嘉卻是她心上的倒刺,拔不得、放不下,勢必要同她糾纏一生。
公元205年春,郭瑾病逝於潁川。
訊息傳至鄴城,曹操大慟,特封其為「寧遠亭侯」,並親書悼文,厚葬其於陽翟故土。
一時間民人皆驚,朝中同僚聞之愕然,不時有人擺設路祭、哭號憑弔,哀聲四起。
華佗悲傷之餘,特意留心郭嘉動向,生怕其做出什麼決絕之事。誰知聽聞噩耗,郭嘉卻平靜如初、默然不語。正當華佗打算放下懸著的心臟時,隔日卻聽人通稟,說是郭祭酒深夜駕車而去,已無蹤跡。
華佗憾然搖頭,卻又著實拿他無法。
郭嘉風雨兼程趕回陽翟舊院,推開院門的一瞬間,眼角餘光瞥見一道雪白無垢的身影,心臟忽而急速躍動,還未來得及欣喜,對面便傳來一聲疑惑的驚呼,「公子?!」
原來是文奕,不是阿瑾。
郭嘉成功紅了眼眶,也對,阿瑾如今早已不在人世了啊。
郭嘉推門而入,剛湊近院中海棠,懸於樹下的鸚鵡便已聒噪如常地開口,「笨蛋!笨蛋!」
文奕同他抱歉笑笑,本欲將鸚鵡摘下帶走,好留給郭嘉幾分清淨自在,誰知郭嘉卻自他手中接過鸚鵡的金絲鳥籠,手指挑弄著鸚鵡的羽毛,微微搖頭道:「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