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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對飲兩杯,裴濟說了兩句公事,李景燁卻不甚在意地聽著,待他說完了,只回一句:「你辦事,朕素來放心,先由他們下去查便是。」
接著,似乎不願再說此事,轉而面色平靜地問:「方才在長安殿,母親見到你可高興?都同你說了些什麼?」
裴濟動作一滯,登時想起太后方才那一句話,眼底閃過一陣陰霾。
陛下從不會問他這些事,今日忽然提起,難道是知道了什麼?
他對陛下極其瞭解,當即在心裡飛快地衡量一番,隨即從榻上起來,躬身答話,先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陛下恕罪,臣失言,惹太后傷懷了。」
「你坐下說。」李景燁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彷彿只是隨口一問,「你說了什麼話?」
裴濟卻沒坐下,只垂著頭,將在長安殿裡的話一五一十說了一遍,沒有絲毫隱瞞。
李景燁打量他許久,忽而輕笑一聲,親自起來,將他拉回座上,道:「子晦,你什麼都好,只是有時同朕太見外了。這兒沒外人,咱們兄弟兩個,不必拘泥禮數,朕不過隨口問問,你也無需這樣事無巨細。」
裴濟掃一眼他眼底的笑意,登時明白他對自己方才的話十分滿意,這才稍稍放鬆下來。
也不知為何,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面對這位皇帝表兄時,心態較從前已不知不覺間變了許多。
從前,除了謹守君臣本分,他還將陛下當作兄長,打心底裡感到尊敬與親近,尤其同麗質在一起後,還因為愧疚不能言而經歷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痛苦。
可現在,他似乎正將那一層親近、愧疚的意味慢慢剝離。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是在發現陛下對麗質的一次次傷害時,還是眼看著陛下對親人越來越疏遠時?抑或是因見陛下僅玩弄權術卻懈怠真正的實事政務而感到失望時?
二人又飲了幾杯,說了兩句別的話,何元士便捧著瓷瓶中的丹藥過來,兌入酒水中,令李景燁服下。
裴濟默默看著,目光掃過他不知是因飲酒還是因服藥而泛紅的雙頰,悄悄咬了咬牙關,將心底的不贊同按下。
他瞥一眼殿外已經暗下來的天色,起身欲離開:「陛下,時候不早,臣該往羽林衛去了。」
李景燁對他如此盡職頗滿意,沖他揮揮手示意下去。
然而他才轉身,卻又聽身後傳來喚聲:「子晦。」
他停住腳步,轉過身去,對上李景燁有幾分混沌,卻飽含深意的目光。
「朕一向覺得,你同你父親是不同的,別讓朕失望。」
裴濟聞言,頓覺後背一陣寒意襲來。
這是他第二次聽到這樣的話。
上一回,陛下說的是「他們」,這一回,說的卻是「父親」。上一回,就是兩個月前,陛下將杜相公逐出了朝堂,那這一回呢?恐怕是在提醒他,風浪之下,該與父親劃清界限……
這到底是君王對他的仁慈,還是殘忍?
愣愣對視片刻,裴濟僵著身子行禮,轉身踏入黑暗之中。
……
承歡殿裡,麗質還不知裴濟已回來了,正趁著入夜時暑熱稍散,帶著春月與青梔在院裡散步。
三個人走得極慢,一路說笑,到回殿裡時,仍是出了一身薄汗。
幸好白日裡,屋裡的門窗都掩著,直到太陽落下才開啟透氣,半點暑熱也沒照進來,此刻又在四下放了冰盆,拿蒲扇稍扇了兩下,便有涼氣襲來。
麗質捏著帕子,一面擦額角的細汗,一面快步進屋,直到感到涼意,才覺舒坦了不少。
春月知她素來愛乾淨,便問:「小娘子,是否要奴婢再去備水,讓娘子沐浴?」
麗質搖頭:「今日已洗過兩回了,即便夏日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