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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晴目光變得銳利起來,摘下墨鏡,審視地度量著面前氣場已經隱隱能給人壓迫感的姑娘。
鬱唯禕這輩子受過的所有磨難,都不及她大學生活即將結束的那一年。
那年開春,距離蔣熠回國還有不到三個月,鬱唯禕搞定畢業論文,正滿懷憧憬地準備找工作,家裡的噩耗一件接一件地接踵而至,先是一直患病在床的爺爺病情突然加重,被送進醫院時已經無力迴天,她爸著急趕回老家奔喪的途中,被人撞傷,肇事者逃逸無法追責,公司也以不能按時復工為名開除了她爸,家裡忽然少了一個勞動力,所有重擔都壓在了她媽曾慧玲身上,曾慧玲節儉,不捨得花錢,在老家請了一個鄰居幫忙照顧鬱國偉,就獨自一人回西覃打雙份工賺醫藥費,一次暈倒,被同事送到醫院,才知曉自己身體罹患癌症,已是晚期。
鬱唯禕一夜之間被迫長大,以這種殘忍卻根本無暇傷悲的方式提前結束大學生活,從東浦去了西覃,家裡所有的錢和她以前攢的獎學金都交給了醫院,依然不夠撐過燒錢的化療費一個星期,鬱唯禕把自己分成了三瓣使,接兼職打零工代寫論文,以各種她能想到的來錢最快的方式拼命賺錢,從護工阿姨那裡學會照顧人的基本手法後,笨拙地自己照顧曾慧玲。
醫院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承載痛苦最多的地方,即使入夜也不曾安靜,病痛帶來的呻吟和陪床的夢囈此起彼伏,無法安眠的鬱唯禕就抱著電腦坐在小小的摺疊床,一邊守著曾慧玲一邊給人翻譯檔案。
蔣熠從倫敦飛來找她時,什麼話都沒說,一語不發地緊緊拽著瘦得形銷骨立的姑娘,徑直去繳費視窗。
鬱唯禕看到他拿出的銀行卡,抓住他,緩慢地搖頭:「我不能用你的錢。」
「鬱唯禕,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分你的我的?」上飛機之前,蔣熠一想到自己放在心尖疼的姑娘現在正瞞著他把自己當鐵人使,一肚子焦躁和心疼就轉為了無處發洩的悶火,可這會兒真見到她,那些氣了一路的覺得她和自己生分把他當外人看的無名火,都再也發不出來,只餘心疼。
他放緩聲音,把鬱唯禕輕輕抱進懷裡,指尖摩挲著姑娘瘦得突兀的蝴蝶骨:「鬱唯禕,你不想用我的錢,可這些錢能救阿姨的命,命和自尊心,你想選哪個?」
鬱唯禕忍了多日的眼淚像找到了終於可以依靠的懷抱,再也忍不下去,無聲且洶湧地浸濕蔣熠肩膀,蓋過她心底撕裂的飲泣:如果所有的自尊心能換回曾慧玲的命,她願意下半輩子活成一個沒有自尊的人。
可事實是,人的自尊心和命,永遠不是想選哪個就能選哪個。
鬱唯禕決堤的眼淚被男生溫柔擦乾,看到他眼底心疼,閉了閉眼,沒再拒絕:「好,我給你打欠條。」
那張工工整整寫著借款人和還款日期的欠條,被蔣熠接過去後,背著她直接撕了個稀碎,他若無其事地放進兜裡,用這種方式小心翼翼地維護著姑娘僅剩的自尊心。
鬱唯禕疲倦地靠在他肩上,嗓音很輕:「你不回去嗎?」
「不用。」蔣熠往下沉了沉肩膀,讓她靠得舒服點,「那邊的事情都解決完了,我下午找個房產中介,在這邊租個房,和你一起照顧咱媽。」
鬱唯禕心裡輕輕一顫,直起身,歉意地看著蔣熠:「對不起,我現在還不能和我媽說我們的事——」
「我知道,幹嘛說對不起,傻不傻。」蔣熠痞氣地一彎眉,颳了下她鼻子,霸道地重新把她攬進懷中,「反正你這輩子都是我的人了,跑不掉,什麼時候說都沒關係。」
鬱唯禕眼睛又紅了起來,輕輕點頭。
蔣熠溫柔地拍著她後背,輕哄:「困不困?睡會兒吧,一會兒我喊你。」
鬱唯禕眼皮子開始打架,連日勞累的睡眠不足在此刻因著少年熟悉的懷抱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