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曇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宋朝宮城之內,也另闢有一處園子,名呼農本園,以備官家扶犁親耕,彰顯以農為本之綱要,說白了,便是做做樣子,走走流程。按理來說,往年皆是傅辛親自下田,領著諸位成年皇子一同耕種,只是今年的境況卻是不同。
傅辛身子的不適,愈發厲害,走路都已有些勉強,平常出門,皆是乘輦坐轎,因而今年的扶犁親耕,便由皇子代行。而傅辛所挑的代己親耕之人,正是傅從謙。
眼下流珠手裡把玩著紅棗兒,挺著高高隆起的肚子,端正坐於四方扶手椅上,半垂著眼兒,頗為慵懶,閒閒地瞧著在田地裡耕作的幾位皇子。傅辛先前倒也陪她坐了一會兒,只是他到底是精神不濟,又覺得外間寒風凜凜,因而沒坐了多久,便由關小郎扶著,到裡間歇息去了。
流珠左右瞧了瞧,心中也不由得微微一嘆。傅辛說得倒也沒錯,二人相熟的舊人,果真是不剩幾個,便說眼前陪著在這兒看的人,不過零星幾個,還多半都是生疏面孔,約莫是其餘皇子的親眷。再看那姚寶瑟等小娘子,竟是一個也沒來,實在令流珠心中疑竇叢生,忍不住猜度起來。
她正兀自思慮之時,忽地聽得身邊婢子輕聲道:「奴方才瞧著二孃又嘔了幾回,不若干脆去那人少的地兒,奴婢伺候著您,且吐個乾淨,再走一走,必能舒坦不少。」
這婢子,正是傅從嘉所安插的死士之一。她此時出言,流珠不由一怔,隨即緩緩垂眸,微微一笑,低聲道:「你想得,倒是周全。」
說罷,流珠由這婢子攙扶著,款款移步,往那僻靜無人處走了過去。果不其然,才分花拂柳,入得假山石後,便見一人回過身來,瞧那清朗俊美的模樣,正是傅從嘉無誤。
見得流珠站定,傅從嘉先把著眼兒,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隨即輕笑道:「這宮中上下,還要數二孃的日子過得最是舒坦。」
流珠紅唇微抿,輕聲道:「吃了睡,睡了吃,只管養膘,無欲無求,自然舒坦。只是兒這等舒坦,殿下怕是瞧不上的。」稍稍一頓,她開門見山,道:「你喚兒前來,所為何事?」
傅從嘉勾了勾唇,隨即正了正神色,這才平聲說道:「為的正是你我二人弒君竊國之事。」他眉頭微蹙,眸光沉晦,壓低聲音道:「二孃,我問你,皇后當真是死了?不曾作偽?」
流珠心上微滯,面上卻睨了他一眼,輕聲道:「自然是死了。兒眼睜睜瞧著她死在了浣花小苑的大火之中,如何作得了偽?」
傅從嘉翹起唇角,目光灼灼地盯著面前的阮貴妃,視線在她面上不住遊走,口中則啞著聲音道:「二孃,你我二人,各有各的把柄,二孃又何必在此拿這些訛言謊語糊弄我。我再問你一次,阮宜愛這人,當真死了?我問這個,並不是心生好奇,抑或是套你的話兒,實在是這個答案,與你我能否事成,息息相關。」
流珠對他那視線只覺得頗為不適,只稍稍偏移開頭,紅唇微啟,黛眉微蹙,故意疑惑道:「為何又與你我能否事成有關?死者已矣,還能活過來不成?」
傅從嘉遽然冷下臉來,凝聲道:「二孃久居宮中,與世隔絕,怕是不知道官家已然起了疑心,便連關小郎都無法插手他的膳食,只得每日抹些那毒粉,往官家身上擦去,卻也不敢擦得過多,生怕洩露了端倪。自打官家嚴加看管膳食之後,身子上的不適,多少有些緩和,這令得他幾乎斷定是有人下毒。尋常人等,誰也近不了他的身。」
流珠面上微微變色,削蔥根般的十指緊緊絞著手中巾帕,半晌之後,她嘆了口氣,終是坦白道:「阮宜愛確實乃是假死脫身。」
傅從嘉聞言,胸有成竹地一笑,眯眸道:「官家不信僕從,不信枕邊人,更不會信這幾個兒子,他現下唯一相信的——」
流珠美眸一亮,接道:「是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