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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辛玩弄著她的發尾,帶著些許醉意,隨意道:「她與那……那個小廝,都是為朕做事的,本就是假夫妻,各不相與,和離了便是。」
他定了主意,便必不會再更改。流珠雖厭惡身邊有人監視,但轉念一想:傅辛總歸要在她身邊安插人,若是香蕊,還算知根知底,且有舊日情分,比起其餘人等,還是好上不少。
傅辛見她默不作聲,又溫聲道:「珠兒放心。新人的份位,必不會壓了你去。待這群小娘子入了宮,還是要以你為尊。你若想自己的日子過得舒坦,那便非得拿出你的手段,將她們治得服服帖帖不可。」頓了頓,他沉聲道:「此番採選,若是辦得如前朝一般盛大,又會耗掉不少銀子,故而明年只在京畿採選。你到時候挑人時,朕會告訴你該選誰,也不必你琢磨。」
言及此處,他稍稍一頓,似笑非笑地道:「往日裡二孃身上的味道,便是朕身上的味道。而今日,二孃身上的味道,有些不對勁……」
流珠心上一顫,口中則故作嫌惡道:「陛下真是長了個狗鼻子,你且說說,兒現下是哪一種味道?」
傅辛笑道:「你一身酒氣,難聞得緊,朕非要你身上染上朕的味道不可。」
流珠心上稍定,只道:「官家聞著的,分明是你自己身上的酒氣,莫要耍無賴。」
官家眯起眼來,偏生要繼續耍起無賴來。流珠心中嫌惡,卻無可奈何,只得由著他無賴。
第103章 金輿玉座寒灰裡(三)
幾個月後,便是正月。流珠的肚子依舊是沒有動靜,這讓她暗暗鬆了可不止一口氣,慶幸上天終究沒把她逼到更加悽慘的境地裡去,而官家卻是毫不掩飾地失望,直恨不得每日召一遍御醫,瞧著御醫時的那眼神兒好似要將人家生剝活吞一般,嚇得那白鬍子老頭每每診完脈,說話都哆裡哆嗦。
過年期間,宮中宴席不絕,這也是流珠最期盼的時候。宮宴之上,人多眼雜,她與徐子期說話便也能方便不少。只是自打上次在徐子期凱旋歸來的那場宮宴之後,兩人雖時不時打過幾次照面兒,說過幾次話兒,可實打實、肉貼肉的親熱,卻是再也不曾有過,最多也不過拉拉手兒,親上一會兒。
這一回過年,官家宴請百官,二人又有了見面的契機。流珠暗暗企盼著,面上卻一派平靜,只持著列有坐席的長長單子,一一察看,並向改完了摺子,暫且歇息的傅辛道:「座位及菜品、歌舞,皆已定下,官家且再看看有何遺漏罷。」
今年這座位順序,比起往年來,更是值得注意,全因著這小半年裡,傅從嘉及傅從謙兩派的競爭,幾乎已是擺在明面兒上了,而傅辛,則是坐山觀虎鬥。傅辛最信的就是成王敗寇這一套,但覺得哪一位能籠絡更多核心大臣,能獲得更多貴族的支援,那這一位皇子,便是做官家的材料。他但覺得,能令朝堂多方勢力互相牽制,將其玩弄於股掌之上,才是為君之道。
傅辛聞言,懶懶抬眸,拿了單子在手,眯眼細看。流珠默然凝視著他,兀自思量起來:過了年後,傅辛已然虛歲四十,早些年還有些貪功冒進,只想著在青史之上留下一筆濃墨重彩,而在科舉改革、南夷北蠻兩場戰爭、逐漸擴大的植棉令、名存實亡的專利法、薛微之失敗的土地改革方案之後,眼前的這個男人似是覺得——夠了。他身為君主,做到這個份上,已然能名垂青史了,自此以後,只守業便已足矣。
而在國公府敗落,且得了阮流珠在側侍奉後,這個男人於少年時的最後一個遺憾,彷彿也趨於圓滿。他夙願已償,人在快活夠了之後,整個人都遽然洩了勁兒,轉而專注於培養繼承者來。便連流珠都覺得,他對自己的興趣,也不如早年濃烈了,床笫之間也再不會使些可怕的手段虐玩於她,亦不再用古怪的器具來助興,著實令流珠輕鬆許多。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