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曇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說起來,徐瑞安這小子,倒也真是命途多舛。流珠一看他身上那滲著白漿的疹子,心上不由狠狠一抽,心疼得不行,抬頭又見瑞安半睜著眼兒,或因發燒的緣故,滿面通紅。那孩童咬了咬唇,道:「娘,我是不是要死了?」
流珠抿了抿唇,柔聲道:「不過長了零星幾粒,哪裡談得上死不死的?胡思亂想甚?」
徐瑞安一聽,嘴唇微微顫抖起來,又喃喃說道:「我也不想死。孩兒不想死到臨頭了,還是班上讀書最差的,怎麼著也得再往前進幾名再死。」
流珠聽了這童言稚語,心上微沉,只得同徐子期一起,又安撫了瑞安一番。瑞安染了病,疲乏無力,說了幾句話兒之後便沒了精神,眼皮沉甸甸的,掙紮了一番後終是沉沉睡了過去。流珠替他掖好被角,隨即便與徐子期一同離開了屋子,輕輕掩好門窗,唯恐將他復又驚醒過來。
待出了門後,流珠對著徐子期溫聲說道:「這個天花病,人染上之後,短則五六日,長則十來日才會發病。若是初初染上個四五天,此時種痘,多半還會有效,但是等到發病時再行接種,只怕……只怕便是徒勞了。」
徐子期抬眼看著她,聲音平靜:「二孃的意思是,瑞安多半會死?」
流珠強自鎮定,聲音卻顫抖難止,但擰著手中的帕子,鼻間發澀,道:「也不是全無熬過去的可能。」言及此處,她抿了抿唇,一眨眼,那晶瑩的淚珠兒便掛到了長睫上,徐子期看在眼中,驟然出手,覆在她向來冰涼的手掌上,隨即用力死死握著,並沉聲道:「二孃莫慌。瑞安先前被那柳氏追害,生死懸於一線,也平安活過來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又怎會因身上發了幾顆痘子便這麼去見閻王爺?」
瑞安生下來沒多久,他那生母便拿了錢走人,雖說他與阮流珠並無血緣關係,但是流珠待他,便如待親生子一般。在最為難熬的時候,看著瑞安和如意稚氣而不諳世事的臉,流珠便覺得,總要堅持到他們長大才行。饒是再苦再難,也想親眼看著他們成人,擁有自己的生活,那她也不算做白做了一回「母親」。
自徐子期溫熱的手掌中稍稍抽回了手後,流珠緩緩一嘆,隨即平靜了許多,便凝聲道:「瑞安既然發病,這宅院裡的每個人,便都很有可能會染病。現在接種牛痘的話,或許還有回寰之機。不知大哥兒,願不願信兒一回?兒肯定是會接種的,或成或敗,皆與旁人無幹。」頓了頓,她垂下眼瞼,低聲道:「瑞安那兒也要有人照看才行,兒若是種痘種成了,便由兒去罷,莫要再連累旁人了。」
徐子期點了點頭,忽地抬手,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流珠連忙往後躲避,並頗為不悅,低聲道:「大哥兒這時候,倒還惦記著欺負兒。」
她話音還未落,徐子期便笑了笑,低低說道:「見二孃這樣,心上便止不住疼惜,這才收不住手。二孃休惱,我無意欺侮於你。」說著,他薄唇微抿,目光灼灼,直直視進她眼眸之中,「二孃別怕。我自然是相信二孃的。我跟二孃一起種牛痘,然後,我二人一起照看瑞安。」
流珠微微動容,倒也沒有再躲,但任他那帶著薄繭的大手,輕柔地愛撫著自己的左側面頰,心上飛快地跳個不停。眼下四下無人,先前流珠已下了令,命無事的奴僕都歇在各自房中,屋門緊閉,不得擅自出來,因而便也沒有人撞見這副於禮不合的場景。
但流珠到底心悸難平,數息之後,便略顯強硬地拂開了徐子期的大手,心中甚是尷尬,也不敢抬頭看他。而那性情冷冽的青年,反倒是面上一派平整,彷彿剛才的舉動再平常不過似的,卻反倒令流珠更覺得窘迫了。
主意定下之後,流珠與徐子期又去找了加菲爾德。這一次,傅朔也在。但見那打扮得頗為古怪的男人,難得一臉愁相,翹著二郎腿坐在院子裡,面上繫著黃金絲與蠶絲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