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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日趙晉安靜得不像話。每回周文保去瞧他,見他都是一副從容淡定的樣子,或是靠在車壁閉目養神,或是閒適地瞧著車外風景。周文保倒有些佩服他的膽色,不過他也明白,既然能被鎮遠侯看中做了心腹,必然是個有本事的人。
周文保跟關炳琛不一樣,他習慣行事留三分餘地,這些年官場暢行、如魚得水,也無不與他中庸的處事方法有所相關。他待趙晉十分客氣,給水給食,並不苛待,甚至趙晉說要瞧書,他也儘量滿足。
車行三日,那是個雨天。車馬行到一處山坳時,被前頭從山頂滾落的大石攔住了去路。
周文保身在大理寺多年,判斷一向敏銳,幾乎是一轉進這山坳,心中就立時警鈴大作。可這時再命隊伍回頭已經來不及,道路泥濘,車輪都陷阱坑裡,馬蹄打滑,比平素行路難上許多。他忙大聲呼喝後面的隊伍停下,高聲喝道:「守好囚車,注意戒備!」
話音剛落,就聞一陣破空之聲。
有人從樹叢中一躍而出,大聲喝道:「趙晉,納命來!」
一行黑衣人,動作迅捷,排開周文保的人馬,劍尖直取趙晉身處的馬車。
周文保以為來人是趙晉同夥,待聽清了他們說的話才知自己大錯特錯。他幾乎立時就明白了,這夥人是誰派來的。
——鎮遠侯怕趙晉成為指證自己的有力人證,意圖半路將他截殺。屆時來個死無對證,便可謀求脫困……
他想到了這一層利害,心中大悔準備不足。
車外廝殺聲陣陣,兵器相撞發出銳利的金屬聲響。
趙晉安坐在車中,閉目靠在枕上,好像一切跟他並無關係。
嗖嗖嗖,數支響箭從四面八方射來。
他勾了勾唇,心道,總算可以走了。
——
雨越下越大。
欹縣這些日子就沒見過晴天,柔兒住在城東的一片民宅裡,鎮日守著安安,寸步不行。
哥哥偶然會和林順一道去浙州探探訊息,家裡的店到底沒捨得出賣,暫先關了門。
柔兒瞧似平靜,其實一直在關注著趙晉的訊息。哥哥不與她直言,她也不會主動去問,但哥哥和林順一塊兒說話時,她總有法子隔窗聽一耳朵。
「城裡處處都懸了緝拿的榜文,上頭畫著他的臉,重金懸賞,只等著拿他歸案。這人也不知哪兒去了,真叫人著急。你說他膽子怎麼這麼大,竟敢逃跑?」
陳興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說起話來不時捧著疼痛的嘴巴。
林順沉默著,他沒見過陳柔的男人,只聽說過他種種事跡,知道是個有本事的,但是到底有什麼能耐,誰也說不清。
他心情其實頗微妙。又盼著那人無事平安,以免陳柔牽掛傷懷。又盼著他速速給人拿住斷完案該怎麼罰怎麼罰,千萬不要連累陳柔才好。
這些話他不敢對陳興說,更不敢叫柔兒知道。他小心隱藏著自己的感情,一點端倪都不敢露出來。
雨下得很大,外頭隆隆雷聲,像要把視窗震破。
已近子時,柔兒仍未睡著。
適才安安在林氏懷裡吃飽了,這會兒正睡得香甜。屋裡點著只蠟燭,燭光映在她側臉上,襯得面容越發柔和。
她在端詳孩子,安安容貌與趙晉很像。
她能從她的面容上辨認出,屬於趙晉的影子。
高高的鼻樑,薄薄的嘴唇,眼尾修長微微上挑,還有這膚色,白淨得也似他。
而孩子臉型和眉毛,有她的影子。
再無關聯的一對男女,因這孩子的存在而有所牽絆。
說起來,這種感覺是挺微妙的。
窗子不知怎麼滲了一條縫隙。一陣涼風伴著冷雨拂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