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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絲眼鏡一陣後怕。「……然後呢。」
「然後?」耳機道,「然後就回家了。」
「……」
金絲眼鏡沉默一陣。「你是說,他差點被玻璃扎死,躲過了,然後就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很淡定地繼續開車回家了?」
「是啊。」
「……」
金絲眼鏡看向黑暗中呼吸綿長的人。
——這位朋友,你不覺得你應該像個人一樣,多少驚慌失措一番嗎?你看你的小物靈都嚇成這樣了,到現在還埋在被子裡不願意起來。
——真的,生死大事,你別這麼淡定。好歹冒點冷汗,意思意思。
——不然費盡心思去襲擊你的墮靈多尷尬。
夜沉屋靜,寄居在金絲眼鏡裡的靈魂靠著這些胡思亂想佔據思緒,生怕往那人裹著紗布的手臂上看上一眼。
好多血。
疼。
驀地,黑影堆疊的床鋪上帶著血腥氣的煩惱瘴氣變了,濃烈至極,撲面而來的是令人恐懼的鬱氣和灼燒感。
噩夢瘴氣。
已是凌晨三點,按著這位屋主人的作息習慣,短短三四個小時後他就要起床了。但外面的煩惱瘴氣還有這麼多。
被瘴氣團團包裹的金絲眼鏡下意識地要用手捂上鼻子,細長鏡架一動,才想起來自己現在既沒有手也沒有鼻子。「……我進去看看,你們在外面清掃。」
被子道,「就眼眼你一個人?」
「我們要是一起進去的話,外面的瘴氣可能會掃不完。」
「有道理,」被子道,「那你要小心啊。」
「嗯。」
-
噩夢。
人類的噩夢千奇百怪,因為人類千奇百怪。有人怕古老的深海,有人怕孤島的鬼怪,有人怕千辛萬苦走到心愛的火鍋店卻發現個奇形怪狀的火鍋怪守在門口,說必須要出示結婚證才給進門——單身的話就滾吧。
程楚歌的噩夢裡,上次是陽光熙攘的九月高中校園,這次……卻真有個噩夢的樣子了。
鉛灰色的天是低沉的,薄薄一層烏雲裡似乎是醞釀著雨。郊外人跡罕,處處樹影慢,一座小別墅立在夢境中央,民國時期的建築風格,中西皆俱,中式的青瓦白漆牆,西式的透亮大圓窗。
屋前庭院裡有鞦韆,草木榮盛,角落裡桃花開了三兩枝。
這是他的家。
但這裡此時無光無明,沒有人聲,靜得像一副牆上的古畫。
到了夢境裡便恢復了原本模樣的許願往前走了兩步,沙沙,腳步聲在天地靜寂裡突兀響起來,彷彿意味著她是個入侵客。
她走到庭院大門前,伸手推開了半掩著的黑色雕花鐵門。門是無聲的。院裡清寂,角落裡的桃花像是死了,一動不動。
她沒有來過這裡,但,聽他說起過。總是帶著笑說的。他說過小時候在花園裡用從書房偷出來的天文望遠鏡看星星,說過和家裡的老貓一塊在鞦韆底下打盹。
說過有一天會牽她的手走進方才那扇鐵門。
很靜。
天色昏沉,陰雨將至,烏雲漸漸凝在一起,像是隨時會掉下來。
許願走到半敞著的別墅大門前,遲疑一下,推開門走了進去。裡面沒有開燈,很暗,屋屋角角的影子疊在一起,像是藏了什麼東西。
雖然這夢境之地靜而詭異,而且她怕鬼,但是……這裡是他的家,是他長大的地方,是他承諾過會帶她把每一間屋子一一走遍的地方。
她走得很小心,幾乎是踮手踮腳。
入門時是寬敞無物的小前廳,溫黃的大理石地面上陽光昏濁,她的影子又淡又長。往左看去,大書房裡排排黑木書架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