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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夢阮眸光微暗。
他動作輕緩地抱起少年, 驅動輪椅,駛向少年自己的小石洞。
銅傀儡木呆呆地靠近, 想抱走少年, 為仙君「排憂解難」, 卻被阻止了。
傳達給它的命令, 除了「走開」之外,還有一句「小聲點」。
於是銅傀儡笨拙地抬起腿,輕手輕腳地離開。
商夢阮將小雪豹放回草窩之後,並未離去, 而是淡淡注視著少年的睡顏。
天真無邪, 無憂無慮,彷彿世間憂愁苦悶都與他無關。
商夢阮攥緊指尖。
嫉妒,又心生嚮往。
同時還有疑惑不解。
人族對小雪豹來說無異於龍潭虎穴, 他的弟子也一定知道,他收徒所為的是妖丹。
即便如此,少年卻還能不設心防地在「敵人」面前熟睡,還會對著「敵人」露出那般真摯溫暖的笑容。
無法理解。
這個少年身上,有太多商夢阮無法理解的東西。
夜深露重,荊雪塵像是有些冷。他把自己深深埋在草窩的毛毛裡,猶覺不夠,便本能地循著熱源,往商夢阮的方向蹭了蹭。
睡夢中,他感覺熱源逐漸湊近,然後……在他臉頰上彈了一下。
小雪豹夢中被捉弄,生氣地「咔擦咔嚓」咬了咬牙。
這根臭蘿蔔如果還敢來戳他臉蛋,看他不把蘿蔔咬斷!
一整晚,荊雪塵都在夢裡與臭蘿蔔鬥智鬥勇。
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身邊空無一人,嚇得他打了個激靈。
完蛋!怎麼一不小心就睡著了!
師父肯定會偷偷溜走去找猙,然後,然後……
小雪豹絕望地抱住豹腦袋。
「我在。」仙君略帶沙啞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商夢阮仍坐在輪椅上,從側撐的姿勢緩緩直過身來。他衣袍纖塵不染,清冷的眉眼卻帶著些微惺忪。
昨夜竟是就這麼睡著了。
他眸光掠過一絲驚訝,又有些懊惱。這少年極度匱乏的警惕心,莫非會傳染?
荊雪塵回頭一看,嘲笑道:「原來師父也會睡過頭!哈哈哈!」
商夢阮眉梢一抖,在少年腦門上彈了一下。
荊雪塵「哎呦」一聲捂住帶著粉色指印兒的額頭,扁起嘴,像個受氣包般,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貓眼兒轉來轉去,一看便是在偷偷琢磨報復的小心思。
商夢阮的眼睛微微笑了一下。
——明明朔月之夜已過,他的心臟卻仍有悸動。
這日朝雲處封禁,荊雪塵難得與師父共同度過了整天。他很少在非修煉的時候近距離接觸師父,這回正好有機會觀察,大名鼎鼎的章莪君每天都在做什麼。
除了煉器,還是煉器——枯燥乏味。
不過,師父煉器時認真的樣子,出奇地好看。
教他的時候,雖然嚴厲得討厭,但還是很好看。
以荊雪塵貧乏的詞彙,也不知道除了好看,還有什麼能形容商夢阮。
小雪豹一邊欣賞大美人兒,一邊悠然搖著尾巴梢。
有了漂亮的人族放在眼前,似乎煉器也沒那麼枯燥了。
轉眼間朝去夕來,又至晚睡時分。商夢阮以煉器為由閉關不出,正好荊雪塵也想起了被他冷落許久的奶豬,便欣然應允。
奶豬看起來有些心事重重:「臣懷疑,章莪君已經發現臣的存在了。昨夜冰潭邊,他確實向臣這裡瞥了一眼……」
「哦。」荊雪塵不怎麼意外,「發現就發現唄。既然他沒挑明,也沒趕你走,就沒什麼影響嘛。」
「殿下——」奶豬恨鐵不成鋼,「您不要那麼相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