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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好涼,該戴手套了。」
避著風藏在口袋中,那隻手卻怎麼都暖不熱。
大掌附上蒼白綿軟的手背,俞鑫楠微蹙著眉,用自己那不太暖的掌心捂著賀聞佳的癱手。
經過近八年的復健,賀聞佳的右腿已經恢復了些許力量,這條右臂卻是毫無起色,沒有半分力氣,沒有半點功能。
俞鑫楠握過秦爾的手,此時,掌心裡這一隻卻更軟,更涼。大魚際廢用多年,早已萎縮,手指也瘦得皮包骨,只剩細細的五根,蜷成一團,縮排掌心。
「小,師,叔!」
「出!門!要!戴!手!套!」
俞鑫楠學著賀聞佳的吐字習慣,一字一頓地囑咐著。
許久,背後才傳來一聲小小的「嗯」。
滿腹疑惑,俞鑫楠長腿一邁,麻利地下了車,一回頭,卻只對上青年頭頂的發旋。
「怎麼了?」
小師叔怎麼又是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沒有應答,賀聞佳只低著頭,左手拽著右手放在座墊上,左臂又繼續向前探著,要去夠那條細長的右腿。
「別動別動!」
輕而易舉地鉗住那隻手腕,俞鑫楠騰出另一隻手,穿過賀聞佳的右腿膕窩,一拎一轉,那條腿就越過了腳踏板,靠著健康的左腿,垂掛在座墊的左側邊緣。
賀聞佳的上半身也被迫側轉,面向俞鑫楠的方向。
瘦削的下巴卻仍匿在衣領中。
「我扶你下來。」
賀聞佳的身子被羽絨服裹得圓滾滾的,俞鑫楠張開雙臂,攬扶著他的腰背。稍一使勁,賀聞佳就離開了座墊,兩條細腿也穩當地落在了地上。
左肩下沉,賀聞佳放低重心,想憑藉左側肢體的力量獨立站穩,從俞鑫楠的懷裡逃離。本就廢弛的右臂卻軟塌塌地垂著,向右拽著他的肩部,使他難以保持平衡。右側軀體麻木,賀聞佳的左腿用力到發顫,力量卻無法灌入右腿。
右膝後曲,把大腿和小腿向後拽出一個常人難以達到的弧度。賀聞佳的右腳掛著鞋,在粗糙的地面上徒勞地刮蹭兩下,膝過伸的右腿卻始終無法打直。
「站不住嗎?」
一手摟著賀聞佳的背,俞鑫楠俯下身,扶住他的右膝,向前推著,擺正他的右腿。套著雪地靴的腳後跟卻被動地抬起,只有前腳掌還孤獨地踩在地上。
怎麼會這樣呢?
一抬頭,俞鑫楠撞見的依然是那雙含淚的眼。
長睫潮濕,嫩白的頰上還留著幾道未乾的淚痕,賀聞佳緊抿著左唇,右側唇角卻微張著,漏出一小坨泡沫狀的唾液。
「怎麼又哭了呢?」
直起腰,俞鑫楠的大掌捧住了那張濕漉漉的小尖臉。有幾顆淚珠從賀聞佳的右眼角滑落,砸在俞鑫楠的指尖,灼得他心臟發酸。
語言系統徹底崩潰,賀聞佳說不出話,只小聲嗚咽著,像只斷不了奶的小貓。
「不哭不哭。」
哪懂得安慰人,俞鑫楠翻來覆去,也只有這一句廢話。
大手摸到賀聞佳的後腦勺,手臂一收,就把纖瘦的青年攬進了懷裡。
俞鑫楠一手胡嚕著賀聞佳的發梢,一手順著他的後背,擼貓一般地安撫著。
實在想不明白小師叔這次又是為何而哭,俞鑫楠認命地哄著這隻小奶貓,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小折耳貓自然是聽不見這聲小小的嘆息,只緊咬舌尖憋住抽泣聲,默默地流著淚。
脊背微弓,賀聞佳的臉就埋在俞鑫楠的前胸,眼淚鼻涕口水把他的夾克糊出了一大塊水印。
俞鑫楠的體貼,俞鑫楠的溫暖,俞鑫楠的真摯,都是賀聞佳久違的渴望。
俞鑫楠的這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