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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個部位的牛肉都被師傅們切得極薄,一整盤倒進漏勺裡,只需輕輕晃蕩幾下,一分鐘內準能煮熟食用。
少年們舉著筷子,緊盯著教練手中的漏勺,只要那個不鏽鋼的勺一搭上鍋沿,少年們就餓虎似的遞著筷子,頃刻間就解決了一盤肉。
賀聞佳的右側肢體和俞鑫楠靠得極近,他左手使筷,那隻蜷曲的右手就那樣安安靜靜地放在同樣瘦弱的右大腿上。
運動健將們對於弱勢群體總有異常強烈的保護欲。俞鑫楠總擔心賀聞佳會搶不到肉吃,每一次起鍋,都會先夾一筷子到他的碗裡。
左手舉著筷子,賀聞佳就騰不出手去轉動桌盤或者端碗。當那盤作為主食的幹炒牛河路過他們面前時,俞鑫楠果斷伸手停住桌盤,自然地拿過賀聞佳的碗為他滿滿地盛了一碗。
「謝謝。」聲線較細,吐字很慢,賀聞佳邊道著謝,邊微微向右側了頭。他的右眼極其遲緩地在眼眶裡轉動著,過了好幾秒,才在俞鑫楠的臉上對了焦。
被人這麼一道謝,俞鑫楠倒是覺出了一股遲到的尷尬。裝作不在意地揮了揮手,俞鑫楠別過眼,不敢再直視賀聞佳的側臉。
許是對侄女的小心思早有察覺,徐教練總是有意無意地開著錢途亮和徐欣然的玩笑。隊友們也覺出了空氣中暗波洶湧的曖昧氣息,紛紛舉著酒杯,略帶玩笑地向錢途亮敬酒。
泳隊的少年們總是愛瘋能鬧的,每一次聚餐總會喝倒那麼一兩個。而今天,隊員們的進攻目標,很顯然就是「抱得美人歸」的壽星錢途亮。
被哄著喝了三輪,饒是酒量再好,錢途亮的臉上還是起了兩坨紅暈,連耳廓都是紅彤彤的。
酒足飯飽,少年們三三兩兩地湊在一塊兒侃大山,圓桌中央的電磁爐已經關了火,包廂內的氣氛卻是越炒越熱了。
錢途亮微眯著眼,用拇指按亮手機。螢幕顯示在一個小時前,有一條來自秦爾的新訊息。開啟聊天介面,是一句簡短的詢問,還有一條早在兩個小時前就已經錯過的語音通話申請。
過了今晚,錢途亮就十八歲了。過了今晚,錢途亮就成年了。
在十七週歲的最後一晚,錢途亮卻毫無預兆地從秦爾的對話方塊裡消失了,連每日必打的語音通話都被迫間斷了。
錢途亮在害怕。錢途亮在逃避。
雖然他早就自作主張地把秦爾劃入自己的所有範圍,雖然他始終覺得自己和秦爾之間,只差確認關係這一步。但是,當那個他自以為的「約定」馬上就要被兌現的時刻,他卻不可自控地慫了。
萬一,萬一秦爾只是用了緩兵之計呢?萬一,萬一秦爾並不認為那是個約定呢?萬一,萬一秦爾所說的喜歡,和他想像的並不是同一種呢?萬一,萬一秦爾在這段時間改變了心意,不喜歡他了呢?
要是秦爾給不了他想要的答案呢?要是這一切都是自作多情呢?要是秦爾明確拒絕了他呢?
那他,該怎麼辦呢?他和秦爾,還能維持現在的關係嗎?
近兩個月以來的主動,不過是憑藉著一股自以為是的勇氣。那個他日日掰著手指頭默默做著倒數的日子就要到來,那個一直期待的結果就要降臨,錢途亮卻慫得想逃。
自從確認了自己對秦爾的感情,錢途亮就總是在自我肯定和自我否定中掙扎。他渴望能痛痛快快地做個了結,卻又不敢面對最壞的結果。
秦爾應該不知道他的生日吧?秦爾聯絡不上他會著急嗎?秦爾此刻在做什麼,在想什麼呢?
秦爾,秦爾,好想秦爾啊!
每一杯酒都來者不拒,錢途亮一杯一杯地飲著,大腦越來越混沌,眼前越來越模糊,他傻愣愣地呆著,差點管不住嘴巴,就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大喊秦爾的名字。
賀聞佳的身體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