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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城伯,朕心裡有一疑惑,能否來為朕解惑?”朱由校拍著女牆,俯瞰著城下,語氣平靜道。
“臣不敢。”
衛時泰心下一緊,忙抬手作揖道。
“為何不敢?莫非卿家是酒囊飯袋嗎?”
朱由校沒有任何不滿,反而笑問起衛時泰,“連朕所疑之事都無法解惑,那特設的皇家近衛都督府,朕交於你們執掌,究竟是該放心呢?還是該擔心呢?”
“臣~”
面對天子的詢問,衛時泰心跳加快,身上生出冷汗,順勢就跪倒在地上,這話問的衛時泰怎麼回答都不對。
“給朕站起來!”
朱由校猛然轉身,冷厲的眼眸盯向衛時泰,沉聲喝道:“我大明勳貴的膝蓋,何時竟變得這樣軟了?宣城伯,朕的疑惑你能解否?”
“臣能!”
忍著心底的驚懼,衛時泰身軀微顫,艱難的站起身來,汗珠順著臉頰流下,低著腦袋應道。
午門城樓上的氣氛微妙。
伴駕隨行的一眾太監宦官、大漢將軍、大明勳衛等,有一個算一個,皆能感受到天子的怒意,恰恰也是這樣,使得眾人都低垂著腦袋,生怕再觸怒了天子,那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一場無妄之災。
風輕輕地吹過,城牆上所插旌旗飄動。
“從朕奉詔即皇帝位,這朝堂就風波不斷,朕一直都百思不得其解,為何會有這種現象呢?”
朱由校負手而立,盯著低首弓腰的衛時泰,冷冷道:“朕想做些事情時,會引來大批的反對聲,朕不想做些事情時,同樣會引來大批反對,宣城伯,你覺得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臣…臣愚鈍,考慮問題沒有陛下週全。”
衛時泰忍著心底的驚懼,努力在心裡組織著語言,謹慎的答道:“臣斗膽進諫,朝中的一些大臣,在心底對陛下沒有敬畏!”
“敬畏嗎?”
朱由校撫掌大笑道:“要是宣城伯算愚鈍的話,那天下就沒有聰明人了,敬畏,哈哈,說的多麼好啊。
大明不知從何時起,就是缺了敬畏,致使君不像君,臣不像臣,不知道的,還以為煌煌大明是誰都能說的算的!”
衛時泰、王體乾這幫人,有一個算一個,此刻都低頭不敢亂動,天子講這等話,可謂是怒到了極致。
“朕啊,還是太仁慈了。”
朱由校悠悠道,緩緩轉過身去,雙手撐著女牆,瞧見奉旨赴午門外的張之極、李國楨二人,被情緒激動的張問達、張潑一行反駁,似笑非笑的搖起頭來,“看看吧,這就是朕的大臣們,這就是大明的肱股啊,就連朕身邊的勳衛想訓斥就訓斥,諸卿,你們覺得這叫敬畏嗎?”
譁~
這一刻,衛時泰、王體乾他們紛紛跪下,伴駕隨行的勳衛和大漢將軍,都緊隨其後跪下。
“衛時泰。”
“臣在!”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不再去看城樓下的種種,緩緩轉過身來,神情看不出喜悲,俯瞰著眼前眾人。
“都察院左都御史張問達,在其位不謀其職,剛愎自用,目無君上,蠱無知蠢臣聚於午門,妄以死諫邀名,似此等大奸似忠之輩,朕決意罷職奪籍,逮詔獄嚴查,著宣城伯率勳衛辦,餘下諸人,於午門杖責三十,罷職逮詔獄嚴查,待駱思恭辦差歸京,著錦衣衛嚴查此事,如真查出奸逆之心,抄家,著辦吧。”
朱由校的聲音不大,此刻在眾人耳畔間,卻猶如驚雷一般。
左都御史張問達,乃先帝欽定顧命之一啊。
真要這般行事的話,一旦在朝傳揚開,必然引起軒然大波。
於午門行死諫這等事,真要按朱由校所辦,定會掀起輿情,到時罵名必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