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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九年六月,今天朝會的氣氛似乎有些微妙。
洪武皇帝早就已經坐在高高的龍椅上了,他的面色平靜,身子坐得筆直,目光掃過下方的群臣,帶著些許與以往不同的意味。
相比如平素那莊嚴的氣氛,此時的朝堂上多了幾分冰冷與肅殺。兩旁站立的大漢將軍數量較之平時多了三倍,更是手掌緊握住武器,目光森然地盯著他們。
隨著開朝的號令聲響起,便有官員走出人群,想要開始今天的奏報。
然而他得到的,是一句淡淡的話語:“此事,推後再議。”
所有官員都從其中感受到了些許不一樣的意味。
大殿陷入了寂靜之中,再沒有人不長眼地出來稟告事務了。
這個時候,皇帝才再次開口,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在整個大殿裡迴盪,所有臣工們都聽得清清楚楚。
“朕聽說,戶部審閱天下賬冊之時,因地方時有疏漏,便有官員提前以縣衙大印印空白紙上,到時即填,名曰‘空印’,可有此事?”
???
下方,諸官面面廝覷。
這裡面,有人聽說過,甚至他就是直接辦理者;也有人壓根就不知道這件事。但無論是誰,都對陛下突然提起這個感到莫名其妙。
這在他們眼裡,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下級們圖方便想出來的招,僅此而已。
只有嚴世欽的內心一顫。
國公說的話,應驗了。
還好,湖廣司從來沒有允許過空印,這件事再怎麼樣,也與他無關。
想到這裡,他鬆了一口氣,於是開始心安理得地繼續看事情的發展。
下方,沒有人回答皇帝的問題,但這似乎又在情理之中。陛下顯然是對此事感到不滿,但是這件事情情況複雜,如果要找根源,當然要說十三司郎中;可是真要說責任的話,郎中們隸屬的司務、侍郎一個都跑不掉;背鍋的話,又要老大尚書來。
可是這個時候誰跳出來,誰就要觸陛下的黴頭,都不是傻子。
於是眾人把目光轉到了真正的大佬身上。
百官之首,左丞相胡惟庸;中書左丞,嚴凌;御史臺左御史大夫,汪廣洋。
但是小官們能懂的問題,這幾個老油條能不知道?這件事情和他們半毛錢關係沒有,幹嘛要出頭。
一時,朝堂寂靜無聲。
“周斌,你給朕解釋解釋吧。”洪武皇帝聲音平靜地點了名。
戶部尚書周斌內心暗暗叫苦。但是已經被叫到,是裝聾作啞不得了,他只能出列,腦海中飛快構思著回答的話語。
“稟陛下,此事臣也有所耳聞。”
“起因乃是各縣財政時有疏漏,而賦稅(實物稅,即糧食)運輸過程中也難免有所損耗,地方所繳納與戶部所稱量不符,則賬冊不得準,由此導致來往達數月之久者有之,才有臣工出此下策。雖是臣下擅專,然念官員千里有奔波之苦,還望陛下體諒。”
他還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畢竟這件事情從元朝就已經開始了,大家一百多年都是這麼幹的,沒人覺得有問題,習慣了。
然而他話還沒有說完,便有一方硯臺自上方砸下,重重落在他的頭上,竟然直接把他砸得頭破血流!
諸臣盡是目瞪口呆,沒料到皇帝竟然會直接動手!抬頭,見朱元璋已經站起,怒目圓睜,這才意識到,朱元璋並不是以此想要小懲大誡,而是真正已經盛怒!
周斌更是被嚇得磕頭如搗蒜,腦袋上的鮮血淋漓,順著面板落在鮮紅的地毯上,也不敢去擦拭。
這個時候,朱元璋終於拋開了偽裝,他站起身,怒吼之音在整個大殿迴盪。
“今日可以擅用大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