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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赦正紅著兩隻兔子般的眼睛,可憐巴巴地守在病榻旁。
聽許氏說,老太太病了這麼些天,賈赦除了實在困得不行了才去歇一會兒,其餘時候都在老太太跟前守著。
這倒是讓賈代善對這個長子改觀不少,覺得他縱然不學無術,但至少為人純孝。
與之相對的,便是史氏心頭更加氣惱,覺得這個兒子果然不是她養大的,就是和她不是一條心。
賈代化湊近了,喊了兩聲:「嬸子,嬸子。」
老太太似乎是察覺倒了有人來,有氣無力地抬了抬眼皮,勉強睜開了一條縫。
人一旦老了,眼珠子就會發黃、發渾,如今老太太油盡燈枯,眼珠子更是渾的厲害。
賈代化站在她身邊,還特意彎腰湊近了些,她也只模模糊糊看到一個人影。
「這……誰呀?」老太太含含糊糊地問了一句,嘴角便有涎水流了出來。
一旁伺候的婆子連忙拿了柔軟的布巾,輕輕地吸去了。
一旁的賈代善解釋道:「老太太糊塗了,耳朵也不大聽得見了。」
賈代化聞言,便把賈敬叫到跟前,叫他大聲跟老太太說兩句話。
賈敬依言上前,大著嗓門喊了兩聲:「老太太,老太太,我是敬哥兒。」
老太太別的沒聽清,倒是聽見了「敬哥兒」這倆字兒。
她突然激動了起來,原本眯著的兩隻眼睛突然就睜開了,枯瘦的手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下子就抓住了賈敬的手腕。
她那隻手冰冰涼涼的,卻又與尋常的冷不同,賈敬措不及防被她這麼一抓,竟是禁不住打了個寒噤。
一旁的賈代化三人也嚇了一跳,以為老太太有什麼事兒呢,趕緊都湊了過來。
然後,就聽見老太太含含糊糊地說:「瑪瑙,瑪瑙,前兒宮裡賞下的奶糖呢?敬哥兒來了,快拿來給他吃。」
眾人皆是一愣,在一旁伺候的小丫頭瑪瑙更是摸不著頭腦,對賈代善解釋道:「老爺,這幾天宮裡根本就沒賞奶糖啊。」
老太太病了,聖人自然也著急,這一段時日更是日日都讓太醫在榮國府候著,賞賜的也都是些珍惜的藥材。
這事賈代善自然清楚,他畢竟是一家之主,所有的賞賜都要過他的眼。
反倒是賈敬自己一拍腦袋,想起來了,一時心中百感交集,竟是多出了些他原以為已經不會有的悲傷來。
他嘆了一聲,紅著眼眶道:「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兒了,這丫頭不知道也正常。」
老太太身邊的第一得力大丫鬟叫瑪瑙,從來都是換人不換名,這個瑪瑙和十多年前那一個,自然不是一個。
那個時候,恐怕著丫頭還在自己老孃懷裡喝奶呢。
他這麼一提,賈代化兩人也想起來了。
奶糖是個稀罕東西,除了皇室的賞賜之外,外面輕易見不到。
那時候,賈敬還小,賈赦還沒影兒呢。
西府沒有子嗣,孫氏就特別稀罕東府的兩個。
只是,賈敷自幼體弱,縱然精心養著,那也是藥不離口,多走幾步路都要喘。
這樣的孩子,親生的父母自然疼惜,但換了別人,就只剩下怕了。
孫氏也生怕他在自己這邊有了個好歹,因此每次都只讓人接賈敬過來玩兒,有什麼稀罕東西,也都想著他。
每次宮裡新賞了奶糖啊、茯苓霜啊什麼的,她就都收著,連自己都捨不得吃。
待每次賈敬來了,才叫人拿出來,都進了賈敬的肚子裡。
這種情況,也是等賈赦出生之後,才有所轉變,漸漸的她就一心撲在賈赦身上了。
也是這些年不常接觸了,賈敬對孫氏的感情慢慢也就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