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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安倍晴明也沒有要趕他走的意思。大陰陽師略微抬起手,狩衣的袖擺順著手臂輕輕垂下,「蘆屋道滿大人,請坐。」
如果單看外表誰也猜不出來那個大大咧咧地從庭院的草叢中穿過來的老人是和安倍晴明齊名的厲害的陰陽師。
自古以來,陰陽師這個職業總是跟神明與鬼怪掛鉤的。他們強大而神秘,所專研的領域也都是祭祀、占卜、修歷、禊事這種或多或少有著神聖意味的事物。行走於貴族和宮廷之間,天文地理經傳子集無所不通,這樣一個優雅又博學的形象。
所以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陰陽師需要學會的頭一項技能,不是驅鬼除穢……而是裝逼,越到後世這種傾向越明顯。當然,無論後世湧出了多少人才,在這項技能上達到了登峰造極讓後人高山仰止無人可出其右的,還是安倍晴明……雖然人家並不是裝的。
扯遠了,總而言之,雖然平安京時期陰陽師們裝逼成風的習氣還未完全成形,但是不講形象到了蘆屋道滿這般地步的也的確少有。
這位老大人隨意地披著一件破破爛爛的僧衣,頭髮好像倒立一般亂糟糟地罩在頭上。一眼看去,像朱雀大道外哪個窮人家沒看好跑出來的老瘋子更多過一個強大的陰陽師,整個人跟安倍晴明相比簡直是兩個極端。
他在式神的服侍下換了鞋,大大咧咧地歩上走廊,來到桌案旁一屁股坐下。
「晴明,你找我什麼事?」蘆屋道滿不客氣地問道。
隨著他的到來,賀茂保憲不自覺地將屈起的長腿收了回來,換了一個略顯端正的坐姿坐好,身體略微繃緊。他的目光看似不經意地落在坐在了身旁的老人身上,端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緊,似乎在防備著什麼。
「哦,賀茂保憲,你也在啊。」蘆屋道滿看了他一眼。
「蘆屋道滿大人。」賀茂保憲微微頷首。
老實說,蘆屋道滿和賀茂保憲與安倍晴明並沒有太多交情,或者說他和誰都沒有交情。幾人之間沒什麼舊好敘,安倍晴明就乾脆將這一項跳過了,直接問道,「教給德子小姐『醜時參』這個咒法,以及取走她家裡北邊柱子下的詛咒物的人,是蘆屋道滿法師你吧。」
他說的這句話沒有前情也不加解釋,連德子小姐是誰都沒有介紹一下,但蘆屋道滿彷彿對事情經過一清二楚一般,痛快地點頭道,「沒錯,是我。」
安倍晴明於是繼續問道,「那麼,取走凌子小姐性命的人是法師你嗎?」
「這個就不關我的事了。」
「是這樣。」
「就是這樣沒錯。」
「我知道了。」
兩個人一問一答,如事先演練過一樣迅速流暢,坐在一旁的賀茂保憲聽了個一頭霧水。
「等等,什麼意思?凌子不是德子小姐殺的嗎」
「師兄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安倍晴明抬眸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狹長的眼眸微微睜大,尾音還略略抬高了幾分……就跟他真的感覺很驚訝似的。
「德子小姐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怎麼會隨意殺人呢?」
「……」,賀茂保憲的嘴角狠狠抽了抽……神t「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那個快要把藤原濟時嚇瘋了的女鬼是誰啊?!
虛弱地扶了一下額,賀茂保憲明智地覺悟到自己再跟自家師弟爭論這些他就是傻的,「所以,到底怎麼回事?」
安倍晴明笑眯眯的神色略收,表情終於正色了幾分,「根據凌子小姐的家人所說,她是五日之前的夜裡,醜時左右,被一個突然闖入府中的鬼物殺死的。連她僱傭的那個守在她房間門外的陰陽師也被鬼物擰斷了脖子。」
「所以,有什麼不對嗎?」
「姬君最近喜愛上了彈琵琶。」在賀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