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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手給旅館打電話時,告訴對方他叫彼得·斯洛維克。對諾曼來說,這已經足夠了。當猶太天真漢對那位女士解釋去旅館的路線時,諾曼離開了小屋,來到自動收費電話亭,這兒的兩本電話簿既沒有被玷汙和撕破,也沒有被人拿走,他本來可以給他所在的警察局打電話,索取他所需要的資訊,但是他寧可不那樣做。根據他對那位閱讀《普拉達報》的猶太天真漢的觀察,他認為打電話有一定危險,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他查到了三個斯洛維克,只有一個名叫彼得。
諾曼撕下有號手地址的那頁紙,走出了這座高大的長途汽車站,來到出租汽車站。最前面是位白人司機,諾曼問他市內有沒有既收現金又沒有蟑螂的旅館。司機想了幾秒鐘,然後點了點頭說:“只有白石旅館。那兒既乾淨又便宜,還收現金,而且從不多問。”
諾曼開啟後門坐進車裡。“就這麼辦吧。”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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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早上,當羅西跟隨一名有著時裝模特般長腿的紅髮小姐進入錄音事務所C座錄音棚時,拉比·利弗茨正如他所說的那樣在等候著她,他還像在街口勸她朗讀時那樣地和藹慈祥。羅達·西蒙斯,一位四十歲上下的女人,對她也很和氣,她將是她未來的導演。導演!這樣一個陌生的詞竟會和羅西·麥克蘭登這個連課堂表演都從來沒有嘗試過的人聯絡在了一起。錄音工程師科蒂斯·漢密爾頓儘管忙於調整控制檯,只能簡短而象徵性地跟她握握手,也對她十分友好。在張帆待航(拉比用這個詞比喻開始工作)之前,羅西加入到拉比和西蒙斯女士喝咖啡的行列中來,她乾淨利落地弄好了咖啡,顯得神態自若。然而當她跨進雙層隔音門,來到那間有著整整一面玻璃牆的小錄音棚時,一種恐慌的感覺立刻控制了她,好像就要被某種雷霆萬鈞之力壓得粉碎。她差點丟掉手裡的一沓被羅達叫做臺詞的影印材料。她又感覺到當初在維斯莫蘭看到一輛紅色汽車,被錯當成諾曼的紅色桑德拉時的感覺。
她看到他們正從玻璃的另一面看著她,甚至連那位嚴肅的小科蒂斯·漢密爾頓也正在看她——他們的臉隔著玻璃牆顯得有些變形和飄忽不定,他們之間好像是隔著水,而不是隔著空氣。她想,人們在魚池邊上彎下腰往裡看時,金魚從水裡看到的人便是這副模樣。她緊跟著便想到:我絕對不行。以上帝的名義,我究竟是怎麼了,居然會認為自己幹得了?
咔噠一聲,幾乎使她跳了起來。
“麥克蘭登女士?”是錄音工程師的聲音,“請你坐在麥克風前,我來調整一下聲音好嗎?”
她不知道自己行不行。她就像長在地上一樣,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挪動腳步。她覺得面前那隻麥克風很像是一條未來世界中可怕的毒蛇。即使她掙扎著走過去,等她坐好以後,她會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羅西似乎看到她精心建立的一切都從此垮掉了;她看到當她那筆小小的積蓄花光以後,她搬出那座僅住了四天的舒適小屋;她受到姐妹之家全體女友的冷淡,甚至包括安娜本人。
我不能為你保留原來的工作,她聽到安娜在她心裡說,你很清楚,姐妹之家總有新人進來,大家不停地出出進進,只有新來者才有優先權。羅西,你為什麼這樣傻?身處如此低下的位置,你憑什麼認為自己將會成為一名終身藝術家?她似乎看到自己在市中心咖啡店裡應聘女招待時同樣遭到了拒絕,不是因為她的模樣看起來不怎麼樣,而是因為她身上的氣味聞起來不怎麼樣——她被打垮,被羞辱,徹底失去了一切希望。
“羅西?”這是拉比·利弗茨的聲音,“請你坐下,科特需要調整聲音。”
他並不知道,所有那些男人都不知道,只有羅達·西蒙斯知道,至少她對她產生了懷疑。她把插在頭髮裡的一支鉛筆拔出來,在她面前一張卡片上心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