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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報紙上一直有登尋人啟示,一開始是急切的語氣,現在,只有一句話了:安予禾,活下去,就好。
卓立前陣子來住了幾天,說是當做療養,我們每天都去海邊礁石上釣魚,他笨手笨腳地衝走了兩根魚竿。其實他拿手的東西還是很多,不拿手的屈指可數。
他打趣問我,說我是不是太強了,你駕馭不了我,所以不要我?
我也揶揄他:你都被我駕馭那麼久了,還敢說這樣的話?
他瞪了我兩眼,說,一物降一物。
他回美國後,在學校任教,不知道教出什麼好學生來了。不過我相信他肯定會如魚得水。而且,他應該挺受歡迎,用他得話說是男女通吃。
他問我:程世,你打算當一輩子漁民?
我說是啊,這樣挺好。
他想了一會兒,才說,你就這麼一直等他?
我說,我只是選擇了我的生活方式而已。
他白我一眼,說的好聽!
過了一會兒他說,你確認他還在麼?
我搖搖頭。 。
那你何必呢?。
我站在礁石上,海浪在近在咫尺處翻滾,我瞅著遠處的海岸線,腦袋裡竟然是空空一片。
卓立扭頭看著我,眼神深邃。
我回過神來說你這表情真是少見。
他楞了一下,終於換上一副慣有的表情說“你的靈魂還附體呢麼?我怎麼覺得你是一軀殼?”
“你說呢?”我問他。
他瞅著我,終於慢慢說“我才不說,憋死你。”
一個人面對大海的時候,經常會有那種超脫的感覺。原來有個信佛的人給我講過冥想的最高境界,感覺靈魂在心和空氣間遊離,他說他感受過一次,覺得特別舒服。我也試圖感受過,但是,沒有感覺到靈魂,總是出現一個場景,那是幾年前,安予禾在車站的場景,他孤零零地靠在座椅上,好像睡著了。
我睜開眼睛,看著大海的時候,眼睛被海風吹的有點潮。
到城裡去進貨,順便給各個登啟示的報紙雜誌匯款。我登啟示的報紙多半是南州和北京,來了海邊後,也在這裡的報紙登了一份。我總覺得,他要去,也只在這些地方。
等著東西裝車的時候,在店鋪裡買了煙,旁邊有一個報亭,我晃了過去,順便買了一份我登著啟示的那個報紙。開啟那一版,看了一眼,還是那些字。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見。
合上報紙,想要隨手放在哪裡的時候,突然有什麼衝上我的頭,我猛地又開啟了曾經翻開的那個啟示,眼睛往下看去,在那個小豆腐塊的不遠處,有另外一個小小的空位,上面的鉛字那麼不起眼,卻深深的刺激了我的神經,只有,五個字:程世,我,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