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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宮家坊獨特的做法,目的是為了保護繡工的身體,一大早來先做暖身,開工後,每過個時辰便停歇近半個時辰,工作時,所有人都靜靜地做自己的活,專注、認真,休息時便互相按摩、聊天、說笑,讓人適度的松和緊,映雪對此並不陌生,畢竟她和師父就是這樣做。
在官家坊已見習了近七天的慕容映雪,非常明白,為什麼宮家坊的繡品是天下第一,因為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到主子的費心,也格外用心刺繡。
映雪貪婪地吸取每一項新繡技,尤其有許多是荻柏當家後獨特發展出來的,令她求知若渴,一邊磨著人教她,一邊則不斷練習,所有人都被這位新來姑娘的熱誠絡感動了,無不盡可能的教導她,毫不藏私,令她受用無窮。
映雪開始在紙上繪出圖形,宮家坊另一個與眾不同的地方,是他們絕不採時人流行的文字畫做範本刺繡,而是自繪自繡,映雪往旁邊的吳月看了過去,看到她靈巧、快速地,完全不用在紙上打草稿,就直接在繡布上繡了起來,令她心折,宮家坊的繡女,果然個個善繪、能織、精繡。
吳月探頭看了一下她的構圖。“唔!你打算繡『鴛鴦戲水圖』嗎?”
“是!”
“你要送人嗎?”
她點點頭未再多語,垂下頭,嘴角泛起一絲苦笑,老實說,這份繡被她還不知道能不能送得出去,畢竟她要送的人是擁有“天下第一繡”美名的人,她倏地停下了,瞪著草圖上那兩隻鴛鴦。
繡技不如人,她能將之當成“賀禮”送人?雖說貴在心意,可是……
“聽說戚夫人已經幫坊主談成了一門親事。”另一邊的青兒開始和其它姐妹話家常。
她聞言全身一震,把所有的心思集中在談話,手則毫無意識地開始拿起繡線穿針。
“是哪家的姑娘?”
“聽說是蘇州的富豪之家,人美又是個才女。”
“是嗎?繡功如何?”
“不差呢,當然還是不能跟咱們的主子比啦!不過當我們的主母,應當沒什麼太大的問題。”
針刺進了指尖,她卻恍若未覺,直到吳月見到嚷叫了起來。
“哎呀!你刺到手了,快!快包起來,免得血濺到繡布。”
映雪立刻將手指放在手中吮著,臉上露出歉然的神情。“抱歉,閃神了。”
鬧了一陣後,一切復歸平靜。
要當宮家坊的主母可不簡單,繡坊中每個繡女個個年輕貌美,母親和兩個姐姐又都是人間絕色,才華洋溢,能過了得宮霓裳那一關,絕非泛泛之輩,她心情不由得更加沮喪,明知與她無關,但,她就是無法停止這份難過、痛苦的感覺。
快了!他就快成親了……
這時內室起了騷動,所有繡女都停下工作,簾幕一掀,坊主威荻柏著一身青衫走了進來,臉上表情是嚴肅冷凝的,繡女起身向他福禮問候,他拱手回禮,便走進另一道簾後的繡臺前坐下,開始工作。
看到他,她有片刻不能呼吸,方才他的視線掃過所有人時,她曾期待他的視線會落在她身上,可他沒有,彷佛不知道她的存在,令她覺得失落極了。
她在妄想什麼?她自我解嘲地想道。
十天前,自那一夜在甲板上的短暫對話後,她和他的關係便疏遠了,兩人雖有交談,但都是簡單的問候腳傷好了沒?吃、住習慣嗎?
他的態度冷淡、有禮,難以親近,完全擺出“師叔”的架子——她自找的。
他不再親自教她繡花,一回到江南的宮家坊,便將她交給繡坊中資深的繡工指導。
明知他是因為事情忙,無暇再親自教她,可仍讓她痛苦了好一陣,即使她拚命告訴自己,就這樣了,就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