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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霍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額,不知出於何種心思,回他一句:「你也可以。」
霍濤想也不想地嘲弄聲,俄頃,陰雲罩頂般,臉色也轉向陰鬱。
「我不行。」他低啞著嗓子,聲音劃破一室靜謐,忽的,又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瘋狗,咬牙切齒地高喊出來,「我不行!」
「我的身體裡沒有一絲高貴的血,我只是活在青磚明溝裡的膽小鼠輩!我和我們的父親一樣,不像祖父,不像我們那從未見過面的大伯,不像你們任何人!我甚至沒有溫和善良的母親!更沒甚麼慷慨大義的舅舅援之以手!」
他從交椅上彈起身子,雙目猩紅:「我若是勇敢,早便殺了他!」
他似是中了邪,極不受控,霍沉眸光落在他身上,沒表出絲毫異樣情緒,隻手心難得地發了熱。
霍濤站在原處大喘著氣,半晌後,涼水兜頭般哆嗦下,好若被自己的話嚇壞,咬緊牙關頭也不回地出了書房。
窗前黑影晃過,霍沉恍若未見,對著棋枰沒入沉思。
不知過了多久,阿蒙尋來書房外,隔窗問話:「爺,外頭又來了個叫霍洋的,見麼?」
霍沉醒神,垂了垂眼,起身出了書房……
翌日一早辰時未過,賀家小院便讓一眾紙農圍得水洩不通。
籬落裡頭的自然是些說話有些分量的老紙農,外頭密密麻麻站著的,則是些年輕後輩與小學徒。
鬱菀牽著令約坐至前廊,見她家姑娘難得露出傷懷,伸手捏了捏少女,低聲勸慰:「昨兒夜裡不是說好的麼,這事並非因你而起。」
「可我沒早些將方琦的事說與你們。」
說起這個,鬱菀又氣得瞪她眼:「還敢提這個?」
昨兒夜裡賀家幾口促膝長談,聽她說起方琦這事,賀無量當場拋去憂煩,炮仗似的炸了起來,臭罵方琦一頓。
為了這事,從小到大沒聽過一句重話的乖巧姑娘被數落了不下十句——賀無量三句、鬱菀三句、阿顯若干句。
「……」令約垂下頭,眉間仍舊悶悶不樂。
鬱菀當即敗了陣:「罷,今日不該說你。你只消知道,這事並非方琦能做主的就是。」說罷回頭掃視眼鬧鬧哄哄的庭院。
院裡除去些紙農,還有個外人優哉遊哉地坐在轎上——方家管事李通。
鬱菀慢慢收回眼,道:「那李通今雖幫襯著方琦做事,可他仍是方勝那裡的人,方勝為人不比方琦大度,我們兩家早便嫌隙大構,這次的事想來還是他拿拒婚當引子報私怨呢。」
這番話被她說得宛若平常閒話,絲毫不帶嘲諷意思,令約偏了偏頭:「什麼私怨?」
她只知從前方家太老爺在世時,清溪塢與方家相處極為融洽,許多芥蒂都是從方如山逝世後才有的,再詳細的並不知曉。
鬱菀又偏眼看了看院中的賀無量,回頭來竟揚了抹淺淺的笑:「昨夜裡原想同你說了這事,可又怕你爹爹聽後又生悶氣。」
令約:「……」
隱約變得有些奇怪。
「我同你爹爹成親前,方勝也來鬱家問過親,不過方老爺為人正派,有他管教,方勝行事規規矩矩,除了冰人與幾個鄰裡,旁人並不知曉此事,之後麼,大伯母自然是替我謝絕了親事……後來我應下你爹爹的提親,方勝自覺丟了身份,從那時起就與我們兩家不對付。」
令約從不知還有過這麼一出,呆得像只定神的兔子,鬱菀笑盈盈點了點她臉頰:「也不止這些,人心恩怨誰又說得清?分槽的事不論結果如何,都是各自盤量得出,怪不得任何人,更與你沒甚麼幹係,知道麼?」
少女搖搖頭:「也不怪方家?」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個『為』是說修身修為,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