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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來雲市後的一切都很不真實。

最不真實的，就是遇上姜鶴遠。

尹蔓常常想這是不是一個漫長的夢，而他只是自己承受不住現實臆想出的人。她如履薄冰地做著這個夢，生怕哪天就醒了，生活的腐蝕使她百毒不侵，以至於好運降臨時，第一反應竟是惶恐。

&ldo;你真的存在嗎?&rdo;她疑神疑鬼地問。

姜鶴遠伸出手。

她將手放進他的掌心裡，捏了捏，又飛快地縮回來：&ldo;嗯，熱的。&rdo;

他合攏掌心，好似被貓微微撓了一下。

&ldo;我要是說我特別感謝錢朱打了周如如一頓，你會不會打我?&rdo;

姜鶴遠聽著她胡說八道，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尹蔓唸叨：&ldo;賠了你三萬塊呢。&rdo;

&ldo;要不還給你?&rdo;

&ldo;算了……&rdo;她人窮志不窮，大方地說，&ldo;一碼歸一碼。&rdo;

霹靂聲震耳欲聾，暴烈大雨被吹成了鋪天蓋地的水霧，沖淡了天地的顏色。夜雨茫茫，從二十樓俯瞰，可以看到被濛濛雨霧籠罩的，沉默的房子們。

她發了會呆，說道：&ldo;我想喝酒。&rdo;

&ldo;太晚了。&rdo;

&ldo;我想喝。&rdo;

尹蔓執意而為，姜鶴遠只得給她倒了一小杯紅酒，反正適當喝點促進血液迴圈，有助睡眠。

雨聲嗶嗶剝剝，人心寂靜蒼茫。

她晃著高腳杯中的液體，忽然開口道：&ldo;我小時候，一直以為自己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rdo;

&ldo;我是外婆帶大的，她這輩子過得不容易，所以我從小就不服輸，特別想有出息，渴望有一天能出人頭地，賺很多錢，給她爭氣，讓我的朋友們都能因為我過上好日子，不要活得那麼辛苦。&rdo;

尹蔓從來沒和大宛分開過這麼久，平日裡也不敢想她，兩人親密無間，她從來沒瞞過她任何事，自己消失得毫無預兆，音信全無，大宛肯定接受不了。

&ldo;其它家人呢?&rdo;?

她平靜道：&ldo;外婆走了，我媽死了，我爸不知道在哪兒。&rdo;

她是被父母拋棄的人，外婆一直以為她年紀小不懂，可是童年作為人格塑造期，幼童弱小無助，所遭受的任何挫折都會格外沉重，即使事隔經年，亦讓人難以恢復，耿耿於懷。&ldo;被拋棄&rdo;帶來的原罪，使她在年幼時，就已對世界滋生出了不為人知的戒備。

久違的酒精鮮活了她的血液，紅酒初嘗微酸，回味卻甘醇。姜鶴遠也倒上酒，他們舉杯，玻璃清脆的撞擊聲淹沒在滂沱大雨中。

她說道：&ldo;後來我用了很長時間才接受自己的平庸，其實這滋味挺不好受的。&rdo;

&ldo;你今年多大?&rdo;姜鶴遠問。

&ldo;二十。&rdo;

太小了，他想。和他的學生一般年紀，還是個小孩子。

&ldo;等你有天到了我這個年紀，也許就會想開，世界上本就沒有什麼偉大可言，四荒八極，每個人都是平庸者。&rdo;他說道，&ldo;人生路長，不到臨死前，誰也不知道會有多少種走向，不必給自己預設枷鎖。&rdo;

尹蔓突然道：&ldo;你知道我媽怎麼死的麼?&rdo;她乾澀地扯扯嘴角，&ldo;自殺。&rdo;

&ldo;我以前很看不起她，為了個男人自殺，特別沒出息。我發誓自己一定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