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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能有什麼事呢?
最壞不過生離死別。
可原來也只有生離死別,才能讓經年芥蒂短暫消失。
「好。」池念握著奚山的手捏了捏,「你還是先去忙吧,早點……有什麼我們回來再說,反正我又不走,行不行?」
他大度得讓奚山心頭一陣空蕩,喉嚨乾澀陣痛。
其實他想留下來陪池念,無奈做不到。
晚些時候聯絡上了表哥,他們徹夜難眠。
奚山從電話那頭聽見舅媽極力壓抑的哭泣,才明白事情真的嚴重——舅舅摔了那一跤後,儘管骨頭沒有留下太嚴重的後遺症,但他患有高血壓,併發症不斷,這次心悸進醫院不久後就被掛上了「病危」的牌子,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
31號夜裡又搶救了一次,幾個小時內接連無法平緩的心率家屬幾乎陷入絕望,年邁的父母讓表哥聯絡白小宛,告知了這件事。
白小宛立刻決定回德令哈。
跨年表演餘熱未散,原本安排的其他活動卻都被迫取消,奚山連夜回了新華路的家,他隨便帶了兩件衣服,買最快一班前往西寧的機票。
因為兩座城市之間航班不多,只能買到最早八點半的一趟。奚山全部辦妥後也沒想法再繼續之前話題了,他焦慮地按手機,又被從前濃重不安吞噬一般無法冷靜,分明不怎麼往心裡去,卻仍然感到害怕。
可樂睡著了,雪碧則趴在他的腿上,小動物體溫和池念偶爾從客廳經過的動靜,總算給了奚山一點安慰。
死亡,奚山想到這兩個字,想起他們上一次在醫院見面,又被無力感包裹。
如果他們這次回去得不及時……
那次對舅舅說,「你好好養病,下次來重慶玩」的客套話就成了他們最後的交流。他記得醫院外面的白楊樹迎風生長,表哥拍他的肩,讓他放寬心。
思緒越來越混亂了,奚山感覺右邊沙發輕輕一塌,池念坐在旁邊,表情擔憂,又不知怎麼安慰似的,只是看著他。
「你去睡吧。」奚山儘量讓自己不那麼慌,「我只是……我怕錯過飛機。」
「現在已經1月1號了。」池念說,「你許新年願望了嗎?」
奚山不語。
「我本來,「池念輕快地說,「出了那扇門的時候還在想,要跟你說第一句『新年快樂』,結果沒想到被打亂了,到現在都沒說出口。」
奚山被他逗得也笑了一下:「沒事的。」
「但你肯定睡不著了吧?」
「嗯……」奚山整理著措辭,說,「其實我知道,這次回德令哈,我媽很珍惜。因為外公外婆這麼多年從來沒鬆口,也許就要原諒她當年不辭而別。」
「現在嗎?」
「其實他們明明心裡想她得很,嘴上一直說你再也不是我們家的人了,實際上,我當時被爸媽扔去德令哈,他們也沒有不管不顧——我直到今年……哦,已經是去年了,都覺得我們好像不是親人,但確實,他們還會想著我的。」
「舅舅可能不善表達,他心很好,對嗎?」
「嗯。」
「聽我的,心好的人命也會很好,百分百化險為夷。」
奚山忍俊不禁:「行啦。」
兩個人同時陷入沉默。
他不知道池念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了什麼,但奚山有種強烈的傾訴欲。他嚥下對奚東陽的恨和「你怎麼還不死」的怨言,只去回憶那座金色的城市。
高中畢業那年,白小宛和奚東陽因為一些瑣事爆發了一次嚇人的爭吵,誰都沒心力顧忌剛上大學的奚山。那時剛巧舅舅聯絡上白小宛,提議讓奚山回德令哈住一段時間,理由是「總要來看看」。
新年第一天,奚山又要